你所打的電話已轉至留言信箱
從上個月開始，那個混蛋阿沁就像人間蒸發般，怎樣也找不到他。
明明一開始是他找我才對，怎麼現在卻像我在找他似的？
我不斷致電給他，那幾乎是徹夜不休，但是電話仍是傳來用他的聲音道出的話語：『你所打的電話已轉至留言信箱』。
搞什麼啦，日後找到他時我真的要狠狠地揍他一頓！
我惱怒地將手機扔在床上，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，這陣子我都長期失眠，難以安眠，也許是找不到他就感到不心息。
被他知道我太想找到他，他一定會露出賊笑揶揄我：『妳一定是愛上我了吧？』
他就想得美！
然後我就會一如往常地反駁他：『我才不會愛上你呢！』
這個自大狂真是充滿自信心，他總是以為誰沒有他，會世界末日會無法活下去，但是我才不會這樣呢。
對，不會。
也許剛才一直被這不滿的情緒沖昏了頭，這下我才發覺，怎麼我今天一整天都想著他呢？真是有問題。
我試著合上眼皮，在床上躺好，縱然疲憊感席捲而來，但腦袋還是異常地清醒，恐怕又會是輾轉難眠的一晚。
我想，明天我要去買一盒安眠藥好了。
這樣的話，不但可以容易入睡，而且還不會做夢。
曾經，有實驗證明如果你在睡覺的時候做夢，就表示你睡得不好，似乎有什麼壓力和心事纏繞著你，而事實證明，我真的是睡得不好。
每當我翌日起床的時候，腦袋總是昏昏沉沉。
茫然。
明天再致電給他吧。
這一天，我終於打通了他的電話。
電話裡不再是傳來那句熟悉的『你所打的電話已轉至留言信箱』，而是阿沁說的另一句話，用那低沉渾厚的聲音說。
『小光？』
他接電話的習慣總是說出對方的名字，而不是「喂？」，真是有夠奇怪，一直以來我都很想這樣告訴他，但是卻從來都沒有告訴他。
「混蛋，你終於肯接聽了嗎？」我怒吼。
『幹嘛那麼生氣，難道妳太想見我，愛上我了？』阿沁第Ｎ次揶揄。
「除了這一句，你還有別句嗎？」我無奈地道。
『我想沒有了，哈哈。』
「一會在大學門口等，我有話跟你說。」我不由分說地道。
『表白嗎？』他饒有趣味地笑了。
「你喜歡怎樣想就怎樣想吧。」我已經沒有反駁他的力氣，有時候，我覺得和他說話真的有夠累。
『那好吧，一會見。』
就這樣，我掛了線，聽到下課鈴響起，就收拾東西離開教室。
我走出走廊，發覺這裡寥寥無幾，異常地寧靜，然後經過教學樓，來到大學門口。
這裡的陽光有點刺眼與炙熱，讓我禁不住瞇起眼睛，凝望著前方朦朧的身影。
他比我早。
我走上前，想對他說話，但卻被其他人捷足先登。
『阿沁，你在等誰啊？』是經常纏住阿沁又裝可愛的女人陳婕柔。
『我在等小暴龍。』阿沁朝她微笑。
『小暴龍？那個潑辣的女人？』陳婕柔挑眉失笑。
『嗯。』
喂喂，我才不是那個潑辣的女人（雖然我承認自己有一點潑辣，只是一點），我只是比較粗魯而已！
聽不過去的我立刻走上前，很不是味兒地叫住了阿沁。
「阿沁，誰是小暴龍？」
他一如往常地露出平淡的表情，可是眼眸卻是瞇起，蘊含著笑意。
『就是妳啊。』
「你！」
『阿沁說你是暴龍啊，妳看看妳多不像個女人。』陳婕柔在旁邊幸災樂禍。
「妳閉嘴啦！」
『嘖。』
『小光。』他喚我。聲音是前所未有的冰冷。
我望向他，發覺他眼中的溫柔不可復見，取而代之的是如霜雪般冰冷。
我的心不禁一怔，卻不敢表露在臉上。
「怎麼了？」我問。
『我決定要和婕柔交往，所以，請妳忘了我對妳說過的那句話吧。』
聞言，我沒有說話。
說忘就忘，那有如此輕易？
想及此，我不禁苦笑。
「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話。」抬眸，我用銳利的眼神望向他。
然而，他仍是不為所動，只是淡淡地瞄了我一眼，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與陳婕柔一起離開。
凝望著漸變朦朧的身影，彷彿就有種，他從此離開我的世界的感覺。
『只有妳厭倦我的存在，永遠也沒有我厭倦妳的存在。』
這就是你說要我忘了的那句話。
我就是不想忘記，你管我。
＊
從夢中驚醒，刺眼的陽光令我發現，剛才的一切都是夢。
他又怎會和那個嬌嗲女交往呢？明明他說過他最討厭女生撒嬌，哼，才怪。
睡得真差。
我從床上坐起身，瞄了瞄床頭櫃上的時鐘，早上八時正，又是這個時間，在找不到他的這段時間裡，我總是準時於早上八時正睜開眼睛，彷彿調節了一個生理時鐘。
也許是平日在八時正時，他便會傳送一個說『小暴龍，早喔』的訊息，但今天沒有。
我走下床，然後離開房間，梳洗完畢，一連串的動作都是如此利落。
坐在客廳看著電視，耳畔迴響著電視傳來的聲音，有點吵耳。
就在我想關掉電視之際，有人坐落在我旁邊，是老媽。
不知為何，她今天看我的眼神有點奇怪，不，應該是從前陣子就是這樣。
我下意識地伸手進衣袋裡掏出手機，繼而撥打了一個熟悉的號碼。
『你所打的電話已轉至留言信箱』
怎麼又是這一句話？我早就聽膩了。
我再次重新撥打，但這一次同樣是這樣，完全沒有改變。
這時，老媽望向我。
『小光，妳還在打給阿沁嗎？』
「嗯。」我沒有望向他。
『放棄吧。』
「為什麼？」
『因為，他早就離開了。』
「他去了哪裡？」
『妳知道的。』
語畢，老媽從沙發上站起身，走進了廚房，大抵是避開我。
對啊，我怎麼忘記了他早就離開了，離開了我的身邊，也離開了－
這個世界。
藉著還能在留言信箱聽到他的聲音，堅信著他並沒有離開。但是，我卻不肯相信那通電話，是永遠也不會有人接聽的。
想及此，我不禁笑了，雖然我看不到，但我想我現在應該笑得相當難看。
比哭更難看。
混蛋阿沁，我還沒有告訴你，我是真的愛上你了。
可是，還來不及告訴你這件事，你卻已經永遠從這個世界上消聲匿跡──
完－
＊＊＊
這個故事是我在上課時，因為老師所說的一個故事而萌生起的，
只要還留著那張電話卡和電話，就永遠都可以聽到對方的聲音，並且告訴自己，他從未離開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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