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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晨光》Athrun X Cagalli
十一月的寒風，輕輕的撩過臉頰。
披上保暖的毛毯，卡嘉莉佇立在窗前，看著窗外升上迷人的晨曦。
橘黃的顏色映在天際，雪白的雲朵緩緩浮動起來，聚集於太陽旁邊，伴隨它逐漸升起，映射出溫暖的光線。
隨之而來的暖意讓她睡意頓消，雖然昨晚通宵批閱文件，但當她在床上轉轉反側時，睜開眼睛，見到這等美好的景色，她便打敗了瞌睡蟲，下了床來到窗前觀賞。
倏然，她好像想到什麼似的，披緊了身上的毛毯，走出了房間。
如果讓瑪娜知道她偷偷溜出去，必定會嘮叨她。
不過，她並不希望讓任何人來打擾她。
不帶任何一個保鑣在身邊，卡嘉莉悄悄地來到通往小鎮的後山。
這裡環境靜謐，景色優美怡人，四周綠草如茵，空氣中氤氳著大自然舒服的氣息，那清草的味道繚繞於空氣中。
她深深地吸了一下清新的空氣，那沁涼感滲入胸腔。
每當她來到這裡，總會覺得身心舒暢，煩惱輕而易舉一掃而空，可是明明住在附近的她，卻沒有機會來這裡休息。
畢竟平日她都是以車代步，根本沒有機會步行回家。
涼風輕輕撩起長裙的裙擺，她坐在草地上，凝望著眼前日出的景色。
不知不覺，太陽已高掛在天空，然後，一陣溫暖耀眼的晨光映入眼瞼，那光芒教她禁不住瞇起眼睛。
迷濛間，晨光下竟然出現一抹高挑的身影，她以為自己是因為睡眠不足而出現幻覺，但當那身影漸變清晰，她才發覺那不是幻象。
她愣住，睜大眼睛，望著迎面而來的身影。
從草地上站起身，卡嘉莉呆愣愣看著在自己面前停下臉步的男子，只能囁嚅著唇，啞口無言。
──他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？
他現在應該正在PLANT睡覺呢。
她的唇角勾起抹嘴嘲笑。
男子那頭柔軟的藍髮被和煦的光線映照得充滿光澤，俊俏的臉龐染上橘黃的光芒，因為背對著璀璨的晨光，所以整個人顯得一片朦朧。
對方穿著長身的灰色粗呢大衣，手上拿著一個輕便的手提包，渾身散發出優雅淡泊的氣質。
「妳怎麼會在這裡？」他開口，聲音溫柔，話語間透露出掩飾不了的驚喜。
這低沉渾厚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，認清這不是夢境，卡嘉莉眨了眨那雙琥珀色的眼眸，緩緩開口。
「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。」
「這裡很冷，妳穿得那麼單薄，幹嘛走到這裡來？」
阿斯蘭．薩拉拉起她的手，滿臉擔憂。
大手覆蓋上她的小手，一股窩心的暖流竄進她的心坎，她抬頭望著他，眼裡泛起柔柔的漣漪。
「突然心血來潮想來這裡，想不到卻見到你。」她如實回答，接著又挑眉問道：「噯，你還未回答我，為什麼會突然在這裡出現？」
「我可是溜夜趕穿梭機來奧布的，妳卻一點都不高興。」他皺起眉頭，一臉失望。
「誰說我不高興。」卡嘉莉瞪了他一眼。
他們分隔兩地工作，距離就隔著一個宇宙與地球，每當她在夜裡仰望夜空，總是不由得思念著他。
維持著遠距離戀愛已經有五年了，自從二戰結束後，他們就各自肩負起自己的責任，一個是地球奧布的元首，另一個則是PLANT的議長，從始工作就成了他們生活的一部分，有時候只能在一些會議中見面。
不過，對於這樣的處境，他們並無怨言，如果真的深愛，那麼宇宙與地球的距離也不是兩人感情的障礙。
這是他們經歷過生死、芥蒂與坦誠後，一致徹悟的想法。
「昨天我得知一個消息。」阿斯蘭沉下聲，冷著臉道。
「什麼消息？」
見她還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，他不禁咽了一口口水，接著用僵硬平板的語氣說道：
「有個地球聯邦的官員向妳求婚了。」他沒趣地說著，字句間明顯流露出醋意。
原來是這件事。
怪不得一向冷靜嚴謹的薩拉議長會拋下工作，一股腦兒勁的來到奧布。他只差在沒有開ＭＳ來找她而已。她偷笑暗忖。
瞧見她事不關己的偷笑，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瞎操心了。
她對他的心意，他清楚得很，只是被過去的陰霾造成不安，他害怕她會在自己不在時屬於別人。
「我拒絕了。」她聳了聳肩道。
「哼，我就知道妳一定會這樣，畢竟妳喜歡的是我。」他理所當然地道。
──他孩子氣的一面真是那麼多年都沒變。
「你真有信心，我又不一定嫁給你，你幹嘛那麼自信滿滿的說我喜歡的是你。」她瞇起眼睛，故意刁難他。
「如果妳不喜歡我，妳現在就不會站在這裡了。」
被他這樣一說，卡嘉莉覺得自己還是瞞不過他。
她之所以來這裡，是因為有種預感會見到他。
「你少臭美了。」卡嘉莉皺起鼻子，輕哼一聲。
話音剛落，阿斯蘭便將她一把拉近，讓她與他之間再也沒有一絲間隙，她抬頭微睜眼眸看著他，似乎對於他的舉動感到訝異。
那雙深邃的綠眸認真地凝視著她，眼神堅定，炙熱的視線讓她臉上的溫度升高，她的心臟快速地跳動，屏息住氣回望著他。
她不是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看他的俊臉，只是無論看過多少次，她還是會緊張害羞。
琥珀色的眼眸流轉著驚慌失措的情緒，他滿意地勾唇，笑得促狹。
摟住她的纖腰，他的額頭抵上她的額頭，兩人之間呼吸交替，空氣裡彌漫起親密曖昧的氣氛。
「你、你幹嘛啊？」卡嘉莉害羞得想推開他。
「別動。」阿斯蘭近距離的絮語，讓她臉頰搔癢發熱。
她只好聽從他的意思，乖乖不動。
「我不想再等待了，遠距離令我覺得不安寂寞，我知道我們都肩負重要的責任，但是這對我們的關係並無影響。」阿斯蘭閉上眼睛，淡淡地說著，他頓了一下，又繼續道：「妳願意讓我得到解脫嗎？」
──解脫？卡嘉莉斟酌起這兩個字。
難道，他想對她說分手嗎？
想及此，她不由得狠狠地推開他，眼眶倏然發燙濕潤，是憤怒悲傷的淚水。
她瞪著他，聲音顫抖地道：「解脫？什麼解脫？難道你覺得和我在一起，真的那麼痛苦嗎？」
「是。」他的話鏗鏘有力。
這句話狠狠地撞進她的心坎，腦袋頓時空白一片，無法思考。
「算了，你走吧！我不想和你說話！」她毅然轉身，惡狠狠地吼道。
顧不得身上穿著長裙，卡嘉莉奔腿就跑，似是落荒而逃。她不想在他面前痛哭，其實她也不是沒有預料過他們會演變成分手的地步，畢竟他們長時間分隔兩地，即使有一天他或是她厭倦了，也不足為奇。
可是，當這個預想真的發生了，她就無法假裝若無其事。
她以為自己是堅強的，即使失去了誰也能生活下去，但是……
──原來她是如此的軟弱。
「卡嘉莉，妳怎麼了，等等！」阿斯蘭緊跟在她身後，拚命叫喚著她。
她還是置若罔聞的跑著，直至被長裙絆到了，她才停下腳步。
身後的人突然將她擁入懷裡，她低呼了一聲，嚇了一跳，只能縮著雙肩不敢動彈。阿斯蘭從後牢牢地抱著她，嘴唇貼近她的耳畔。
「放開我！混蛋！」卡嘉莉氣急敗壞地掙扎。
「不放！一旦放開了妳又會走了。」阿斯蘭聲音淒然地低叫起來，接著近似呢喃般地道。
「狡猾……」卡嘉莉放棄了掙扎，沮喪地怨道。
身後粗重的氣息落在她的頸後，明明天氣微寒，但她卻發覺彼此的身體竟然漸漸發熱。
「卡嘉莉，妳還欠我一個答案。」
「什麼答案……」
不就是分手，根本不需要她同意。
他放開了她，然後將她面向自己。
卡嘉莉低著頭沒有正視他，她害怕對上那雙溫柔深邃的眼眸，脆弱的感情便會瓦解，整個人因為悲傷而崩潰。
知道她在生悶氣，阿斯蘭仍然耐心地看著她。
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，表情遲疑，臉上泛起抹淡淡的紅暈。
「妳願意嫁給我嗎？」
聞言，她抬頭，驚訝地望著他不好意思的樣子。
原來……他剛才的意思是指這個，說得不清不楚，害她誤會了呢！
他臉紅的模樣讓她想起二戰時，他將戒指戴到她的手上，然後撇過臉害羞得不敢正視她的模樣。
那段記憶彷若隔世，但意外地懷念。
「哈，你還是沒變嘛。」見他這副彆扭的模樣，她就禁不住幸災樂禍。
「那就是說，妳答應了？」阿斯蘭追問。
「我沒有說過。」
「什麼？那是什麼意思啊？」他被她模稜兩可的答案搞糊塗了。
「即使我答應了，我也可能不可以嫁給你。」
「為什麼？！」
她喜歡看他那驚慌失措的樣子，心裡不禁甜甜的。
「你應該向瑪娜提親，如果她不讓我嫁給你，那麼我就一輩子都只能當你的女朋友。」卡嘉莉故意嚇唬他，誰叫他那麼好玩。
「那、那我現在立刻向瑪娜提親！」阿斯蘭非常認真，拉起卡嘉莉的手正欲離去。
見狀，卡嘉莉只好輕嘆一口氣，她回握著他的大手，抓住他的手臂。
「笨蛋，我只是嚇嚇你而已，即使瑪娜不讓我嫁你，我還是會堅決嫁給你的。」卡嘉莉一臉無奈，但說到最後那句，卻因為害羞而變得小聲。
「嗯？我聽不到最後那句。」玩心一起，阿斯蘭瞇起眼睛，壞笑著問。
「你想死嗎？阿斯蘭．薩拉－－！」卡嘉莉紅著臉，惱怒地吼道。
「別生氣嘛。」阿斯蘭柔聲地安撫她，然後將臉頰湊近她。
近在咫尺的距離令雙方屏息住氣，卡嘉莉抬頭凝望著他，她的眼眸彷似璀璨的星辰。每當他仰望夜空，他總是會想起那雙清澈漂亮的眼眸。
在晨光的映照下，他摟住了她的腰，不由分說，便低頭吻上了她的唇。唇上溫柔的觸感讓她沉醉，她閉上眼睛回抱著他，回應著他深沉的吻。
身後的晨光落在他們身上，讓相擁的兩人沐浴在明媚暖和的光芒之中，整個畫面倏然變得朦朧而美好。
「卡嘉莉。」
「嗯？」
「如果當初基拉不是妳的弟弟，妳會不會喜歡上我？」阿斯蘭一直都很在意這個問題。
「會。」卡嘉莉斬釘截鐵地回答。
「為什麼？」
「因為某隻總是跑滾輪的小白鼠，怎樣都讓人放心不下。」她笑著，又道：「換我來問你，如果你和拉克絲的婚約沒有解除，你會不會喜歡我？」
這個問題讓他哭笑不得。
他苦笑著望向她，這模樣令她挑眉不滿。
「怎麼了，答不了嗎？」哼，枉她剛才答得肯定，他竟然猶豫。
得知卡嘉莉又開始發作了，小白鼠連忙解答。
「其實，我從來也沒喜歡過拉克絲，」阿斯蘭如實回答，接著沉吟了片刻才道：「而且，當初我在無人島與卡嘉莉相遇時，我便對妳一見鍾情……」
說到這裡，他又因為不好意思而撇過臉。
「啊…哈哈……」卡嘉莉乾笑起來。
這件事，他真的從來也沒有告訴過她。
而且，無論怎樣看，那個時候他真的想殺了她，怎麼都不像會對她一見鍾情。
「阿斯蘭，說真的，那時候你二戰回平安歸來，我還以為你會和美玲在一起。」一想到那時候的事，卡嘉莉的表情便憂鬱起來。
「我和她連話都沒說過幾句，我們怎會有可能呢？」阿斯蘭輕笑。
「那米亞呢？拉克絲告訴我，你在她死的時候哭得很傷心。」其實，這個與拉克絲有著相同臉孔與聲音，而且與她素未謀面的女子，才是最令她在意的人。
畢竟，米亞．坎貝爾曾經是他的「未婚妻」。儘管只是對於ZAFT的人而言。
「說真的，我只是同情她，雖然她很天真，但她只是想成為像拉克絲那樣堅強、溫柔的人而已。而且，我很後悔救不了她，所以才會哭得那麼傷心。」阿斯蘭耐心地回答。
「真的？」她仍是半信半疑。
「真的。妳該不會在找些藉口來拒絕我的求婚吧？」他挑眉問。
「才沒有。」
她只是在確認他有沒有曾變過心而已。
「好了，我們走吧。」他牽起她的手。
「咦？」疑惑，她呆望著他。
「難道妳想待在這麼冷的地方嗎？還是，妳想我陪妳看日出？」他挑眉，露出玩味的笑意。
這邪惡的笑容讓她瞪了他一眼。
他們都知道，彼此都不是浪漫的料子，所以她怎會想在這個冷得讓人發抖的地方看日出呢？
「才－不－是－，我們快回去吧，免得讓瑪娜發現我偷走出來。」卡嘉莉故意拖長字句，接著又喃喃道。
「相信瑪娜看到我突然的出現，會很生氣。」阿斯蘭很頭痛。
「為什麼？」她問。
「因為，我將會從她身邊拐走她的寶貝公主。」他苦笑道。
從以前他就知道，瑪娜對任何接近她的寶貝公主的男人都視作敵人，而且全都經她審核過，才能靠近卡嘉莉。然而，瑪娜同樣待他一視同仁。
「放心，她不會生氣的。」她攙住他的胳臂，笑嘻嘻地道。
「何以見得？」顯然，他感到半信半疑。
「因為瑪娜其實很喜歡你，她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很好，所以有時候還會因為我欺負你得太過份，而替你說話。而且，她早就將你視作一家人了。」
最後那句話，讓阿斯蘭的心裡百感交集。
他從來都不知道，原來暗地裡瑪娜已將他視作一家人。
家人麼？他的家庭早就因戰爭變得支離破碎，明明還剩下父親，但兩人卻因意見不合而分道揚鑣，最後更無法說服父親，讓他們帶著遺憾的陰陽相隔。
「在想什麼？」見他神情憂鬱的沉思，她不由得擔憂地湊近他問。
他搖了搖頭，爾後深深地望著她道：「讓我們成為一家人吧，卡嘉莉。」
聞言，卡嘉莉呆了幾秒，然後瞇起眼睛，露出陽光般的笑容，暖意瞬即溜進了他冰冷的心。
「好。」她將腦袋靠在他的肩上，聲音輕輕地回應他。
兩人親暱地攙著手，一同朝著不遠處的宅邸走著。
幸福，真是得來不易。
他們會比任何人都珍惜著接下來的時光，因為他們比誰都明白離別與遇上分歧的痛苦，在戰火蔓延之時，他們相愛，如今終可相守，所以再也不會放開對方。
腦海裡，不自然浮現起昔日回憶的片段。
當日他離開奧布登上宇宙，離別前他們滿懷不捨又用力的擁抱著，那些沉痛的回憶，似乎已成過去。
接下來，他們的人生會展開嶄新的一頁。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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